送别过后，我的左臂竟有失重的感觉，胸口亦是空落落的。这夜，我把gay搂在怀里。

你困了，我知道，轻微感冒使你不停的汲着鼻子。睡梦里，还翻来覆去的折腾，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小猫，而我，只好整晚不停地帮你盖被子。已经立冬了啊，这个长江之畔的城市寒气重重。

不知如何才能使你安宁，对此我手足无措。你在梦里向我靠近，哪里才有你的温暖之地?

你把头搁在我的肩上，终于呼吸得绵长而均匀，间歇还打几个呼噜，是啊，你感冒了。我只能一动不动地，害怕惊醒了你。黑暗里我看你的眼神竟升出几分爱怜，而到此刻我们相见还不超过十个小时。

难道只是同情么?我想起白先勇在《孽子》扉页上留下的那句话：“写给那一群，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，独自彷徨街头，无所归依的孩子们。”

我们在“研磨时光”幽暗的灯光下小口啜着极品蓝山。现在我爱加多多的奶，多多的糖。曾几何时，我只喝纯黑咖啡，苦苦的，香有余韵，纯粹的味道少些丰富罢了。

我们聊同性之间的话题，他说他的情史，我讲我的友谊。由来觉得情到深处一样浓。他说，同志就是这样：见面，感觉可以在一起，做爱，然后走开，这个群体毕竟太不稳定。我说，爱情都是一样的，同性恋或异性恋，不能只用下半身思考问题，肉体牵引情愫总有伤害，麻木了，便不知何谓爱情。他说：“我不相信爱情……”

看着年轻的自称不相信爱情的眼睛，我无语。

他说他的bf，他说他的家庭，他说他周遭的人们，他说他把自己的性取向告诉了家人、朋友和同学。他说这样他会轻松。我想起gay的本意原就是“快乐的”，暗地里为他现时所处的宽容环境而庆幸。压力总还是有的罢，无非是自己刻意的回避和家人为之无私的承当。

他说，他把性取向告诉了妈妈。妈妈痛哭了一场，问他能不能改?他说，不能。而从此家里就再无给过他压力。母爱总是伟大的，而家总是一个人最后的港湾。

听他零零碎碎地说着和bf的小摩擦，听他的小小逆反任性，听到了他对责任的脱逃。这是不羁的天空么?我想起《春光乍泄》里的张国荣，想起《孽子》里的火凤凰和阿青。

gay是“快乐的”甚至是“放荡的”而爱是沉重的，唯一排他的，难道gay与爱就这样水火不容擦身而过?

这夜，新月如钩，我突然感到一阵乍热。坐起身，才发觉已汗流浃背。起来擦了擦，再摸摸你的额角，无汗，于是放心睡下，也不再刻意为你扎紧被角。我说你定是被宠坏了，你说不是，好久以来，你是没人搭理的孤独的小孩。说这话时，我心底忽而一疼。这世界谁不是孤独的孩子?

黎明将至，你似醒非醒忽而一头扎进我怀里，软软的头发扎得我脖子痒痒的，感觉有些怪异。我还是轻轻地抱着你，仿佛圣埃克絮贝里抱着他的小王子。

看着小王子在我胸前安静舒服的睡着，完全抛开了我昨夜让给他的柔软的枕头。我在想，你呀，你呀，就这样赤裸裸卸下所有防御，用最柔弱却最有力的武器，去撩拨人心底的柔情。你怎能如此安心的在我怀中睡去，昨天，我们还只是陌生人。难道真的只爱陌生人?

手机调校的闹钟准时响起，你却赖在我的怀里，我的臂湾不肯起来。你说，呵呵，我昨天竟然睡着了。我说，你有多久没被人抱着睡了?你说，好久好久了。我不禁从背后紧紧抱着你，握紧你细长而柔软的手，我能给你什么?这孤独寒冷世界里的温暖?

这一刻，你是我的小王子，亲昵的叫你傻小子，哄你乖乖起床，你忽而在我怀里狡诘一笑，嘿嘿，你有胸毛。

这夜，我把gay搂在怀里，这夜空气里竟有缱绻的神情。